你知道發泡膠 可以回收嗎 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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何三
可人 /Tim Liu /受訪者提供,特此鳴謝。

大家猜一猜,以下物品哪一樣可以回收?
•發泡膠飯盒
•發泡膠箱
•生果網
•珍珠棉

答案:全部都可以!

原來,它們都是可重用的資源,經過處理後有價有市,不應淪落到堆填區。根據聯合國報告顯示,發泡膠的分解時間長達一萬年,長遠會破壞生態環境。「迷失的寶藏:發泡膠回收行動」是李家銘(Andy)在2016年創建的計劃,他感恩荃灣區青少年發展協會給予他平台發展環保夢。計劃成立的目的,是想宣導發泡膠並非垃圾這個訊息。「不要把發泡膠視為廢物,這樣的話,它們只會被送到堆填區,其實發泡膠很有市場價值,所以着眼點應該是:怎樣好好重用這些資源?」


冰山一角的回收量

現時工場主要回收發泡膠箱、發泡膠飯盒、發泡膠板、生果網、生果箱裏包裝的珍珠棉等,發泡膠經機器打碎,熱溶壓縮成長條狀,製成每塊約十公斤的膠磚,然後送到本地加工場,製成膠珠原材料,再造成電器外殼、相架、衣架或者牆腳線等產品。然而,Andy 慨歎條件所限,現時工場每天只能處理七百至八百公斤發泡膠量,計算起來,一個月大概會處理十四噸,最高峰時會有十七噸,相對每日有過百噸的發泡膠棄置量,數量只是微不足道。

「迷失的寶藏」位於荃灣某個工廠大廈,踏出了升降機,就像進入了戰場,迎面是一大片堆疊至天花板高的「發泡膠海」。十多位兼職員工擠逼在狹小的工場內,不停手地逐一撕去發泡膠箱面層的膠紙,一架貨車的運載量,大概要撕兩、三小時,這些都是最花時間的工序,最高峰的時候,更要 OT 到晚上十一點。「有些發泡膠箱發出大陣腥臭味,打開裏面,菜渣又有、污泥又有,有時更有黑色的水,老實說,這些都是厭惡性的工作。有時箱子真是太污糟,要用鐵鏟刮掉污漬,如果任由它們放入熱熔機打碎,整批貨就會出現雜質,所以要為下游回收商着想。」Andy說,如果發泡膠箱在送來回收之前,菜檔先行撕掉膠紙,在源頭付出多一步,他們在處理上就可以很快將發泡膠壓縮,回收更有效率,現在是將問題轉介到第三方。

 

延續慈濟師兄的願

《溫暖人間》在八年前曾經訪問慈濟的廖建威師兄(威威師兄圖左二),他曾經是個江湖大佬,後來的轉變令人感動。原來李家銘(左一)當年曾經與威威師兄共事,與他感情深厚。「當時我與幾個師兄一起,日間收工,夜晚就趕到美孚做夜間環保,與威威師兄建立了深厚感情。威威師兄兩年前離開了,當時他已經有病,依然日夜頻撲,他對我有很大影響,是好好先生一名,為人豁達,不怕付出,不計收穫,我們朝夕相對,他離世對我打擊很大,他永遠是笑笑口,遇到什麼不開心,只會說:放下啦,不要做凡夫,不要想太多,覺得對就去做!是沒有任何煩惱的人。」

 

使命感比薪水更重要

發泡膠重量雖然輕,但佔用空間大,所以運輸以至處理的成本也比較高,加上要「翻手」分類和清潔,付出與收入絕對不成比例。若非帶着對地球的責任感和使命感,實在難以堅持。「做回收工作從來不是為了賺錢,而且絕不是多勞多得。我經常對年輕員工說,不要去想錢,一想就會輸!他們有些是讀環保出身,學歷高,如果在外面找其他工作,薪水一定好過這裏很多,不過我跟他們說:你們還年輕,可以先為社會做返啲嘢,年老的時候,回看今日做的事,也會無悔,賺錢可慢慢來。」

Andy 在英國修讀環境危機學學士和廢物管理工程學碩士,回港後到慈濟(香港)基金會營運的九龍灣回收物料轉運中心(MTC)擔任工場監督,當時的回收種類很多,但他奇怪為什麼發泡膠不能被回收?其後他到海洋保育機構工作,經常到沙灘清潔,見到海洋垃圾有不少發泡膠,決心要推動發泡膠回收,於是申請環境及自然保育基金資助,幾年來在業界贏得口碑。「外國很早已回收發泡膠,例如日本築地魚市場設有即場處理發泡膠的機器,香港為何做不到?」帶着問號和不甘,Andy 從此一頭栽進發泡膠回收行業。
 

 

回收發泡膠注意事項:

  1. 清洗乾淨;
  2. 除去任何依附在發泡膠上的其他物質,例如膠紙等;
  3. 除去生果網上的貼紙;
  4. 送到你附近的綠在區區或直接送到「迷失的寶藏」。

 

曾經在年三十晚的年宵,Andy 試過接收十五個年宵攤位的發泡膠箱,數量驚人。他和員工及義工一起在回收場做到半夜十二點,沒有額外收取任何費用;未完成的,他一個人在年初一通宵繼續做。

 

甘願做,歡喜受

不過,Andy 坦言要感恩慈濟,發泡膠回收計劃剛起步時,他在工場放了慈濟一句「甘願做,歡喜受」的靜思語,藉以鼓勵自己和員工。「證嚴上人的靜思語可以度化人心,甘願做歡喜受,做環保真是十分刻苦,但路是自己選擇,我們選擇做這事一定會有制肘,堅持走下去,是因為看到這路是行得通的,所以即使途中遇上什麼不如意,也是甘願的,當你克服了,回頭看,其實一切都是過眼雲煙,只是經歷而已,所以是歡喜受,不用這麼執着的。」

令 Andy 感到沮喪的,是明明做的是好事,偏偏障礙重重,譬如有些公司寧願將發泡膠運到堆填區,也不願送過來回收,以成本來說,後者會較便宜。「願意送來回收場的話,其實是 made the story different。其二令他感慨的,是政府提出以其他物料代替發泡膠,解決海洋垃圾的問題。「其實一切並非發泡膠的錯,發泡膠根本可以回收重用,問題是大家沒有意識,即使轉了物料,但如果大家都是丟掉,行為沒改變的話,你用任何物料也一樣。2020 年疫情期間,人類隔離在家,地球反而變得美麗,藍天白雲、海水清澈,可是如今疫情未過,人類活動未完全復蘇,大家好像打回原形,你留意一下,商場後門、巴士站、街頭都有好多垃圾。其實是因果來的,單是氣候,現在十二月了,氣溫還是那麼驟冷驟熱。」Andy 苦笑說,除非有大災難出現,否則要覺醒,真的不易。他又希望每個街市都添置一部熱溶機,即場處理發泡膠箱,實行自己垃圾自己處理,當區垃圾當區處理,解決不到才交給回收場。

若非背着巨大使命感,Andy可能已經放棄,他透露在最艱苦的時候,甚至連吃飯也沒錢。「我們是靠funding營運,每幾個月就要申請撥款一次,審批需要時間,但 project 始終要周轉,租金、水電等支出,員工薪金、強積金等等,如果審批有阻滯,我就要自己墊款出來,試過墊過七十多萬元,自己死慳死抵甚至借錢,也不能夠拖欠人工,因為問題不應由員工來承受,如果你問我有什麼低潮的話,一定是周轉困難。」Andy 有時連自己那份薪水也要補貼出來,試過銀行戶口只剩下數百元,又不想驚動家人,所以要節衣縮食。「不過,這些都是經歷來的!」Andy說得無奈。

發泡膠分三大類,按質素分等級,A grade市場價值為最高等級,無污迹可塑性最高;其次是B grade;雜色則為最低等級 C grade。

 

期望大家覺醒

環保的路,從來需要大眾一起實踐才成事!Andy歡迎大家來工場做義工,體驗一下回收的流程,怎樣將發泡膠打碎熱溶,然後壓縮成膠磚循環再造,上一堂寶貴的環保課。「我們希望義工經歷過整個故事之後,變成一個 educator,將訊息一直傳播給其他人,大家就知怎樣做,人的行為可以控制事情的結果,如果大家以後將發泡膠飯盒洗乾淨,再拿來回收就成功了。」現在環保署的「綠在區區」也會接收發泡膠,接收後會直接送到「迷失的寶藏」,對市民來說,是十分方便的渠道。「當知道發泡膠可以回收,做不做就是個人決定,我們不可能強逼你去做,這是公德心的問題。如果大家去沙灘一次,覺醒程度可能會提高一些。」

和 Andy 談了一個下午,深深感受到他的愛之深,責之切,趁為時未晚,他祈願大家關愛地球,至於他經營的回收場,雖然辛苦,他仍希望堅守。「這兩個月要再次寫申請書,不撥款就要關門。有時我會懷疑,佛菩薩為什麼要我走一條這麼難行的路?不過我都會盡做,但隨緣,做得多少得多少。說到底都要有兩手準備,因為 funding 始終不能長久,假如有一日公司真是要關門,就是要走另外一條路的時候,我反而擔心同事,憂慮他們的生計。」然而,日以繼夜的工作,Andy 的身體差了很多,他也希望可以多點休息,做到生活與工作平衡,更重要是可以多些陪伴家人。以往他用了所有心力、時間在公司,每日與家人見面的時間可能只是幾分鐘。孤掌難免疲憊,Andy 除了希望計劃得以繼續,亦希望很快找到志同道合的人來幫手。「希望早日找到一位副手。」他笑說。

訪問尾聲,問 Andy 可有什麼話跟自己說:「如果明天我要瞌埋眼,我都無悔了!」

迷失的寶藏:發泡膠回收行動FB